《人民日报·海外版》1991年6月18日

    ■觉予

郭子绪书画艺术感言

    艺术家的归路大多是相同的，把一己之我的所感所言、所美所醌倾注艺术形象，使艺术之美凝聚于永恒的历史时空，越千载而感人心魄；然而艺术家的初途却可能是迥异的，不同的生存环境、不同的思想蕴载、不同的审美趣尚、乃至不同的文化心理素质、气魄、襟怀、抱负、学养等等，又自然会使艺术追求与艺术造诣各具风采。

    著名书画家郭子绪先生，以他五十春秋的丰富人生经历凝聚而成的丰富的艺术世界，应该说是渊源于他的宏阔艺术观。郭子绪以艺术为人生、以人生为艺术，自然发起于他童年的陶醉于乌语蛙鸣，然而其艺术自我的确立却延衍至他人生的不惑之年。为了他心醉的艺术，他曾经熬过了多少个晨昏朝暮、秋雨寒窗，我们是不得而知了，可当我们回视他那充满激情又不乏哲思的艺作时，我们又怎能不感·慨系之!

    艺术的境界就是人生心境的写照。郭子绪的艺术世界之丰富、之变化、之奇崛、之清新、之稚拙、之矫健、之雅逸，莫不是作者心灵感悟的烛照与迹化。如果说四十岁以前是子绪艺术的学习继承期，那么，近+年来就是子绪艺术的成就飞越期。而其飞越之原因固然很多，其中最不容忽视的一个原因却是子绪先生把对大千世界的感悟与对自身生命的反观内省合而为一了。他时刻没有忘记艺术个性的存在与价值，没有放松对“真我”的寻觅与把握，也正是因此，他的艺术便具备了一些同道所缺少的“大美”——真气弥漫。自然界的风雪日月、人生的悲欢离合、传统文化的“人天合一”观，时常流露在书画艺术中。郭子绪可能没有强烈的宗教意识，然而他却可能为了艺术而深入宗教的智慧之海。参禅悟道不可能成就他的艺术技巧，却可能成就他的艺术格境。无疑子绪先生把握了艺术的高级“心法”。冈悟的子绪在他的书作中，写出了“今朝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的禅语，该说是他现时悟化人生与艺术的心灵独白。子绪书法的造境是漫长的人生哲学思索与瞬间的艺术灵光慧性相碰撞的产物。其书法的品性与面貌、格调与风采十分吻合于他自身这个艺术主体。故而，子绪书法绝不会有食人馀唾的因袭，也不会有无病呻吟的做作，必然是“诚中形外”的自家言!我们虽然不能列其书于书法的“前卫派”，但我们难道可以将其书以承传派等闲视之?

    这位进过鲁迅美术学院学习的画家，近年书名日盛，使他的画艺渐不为人知了。其实，子绪先生之染翰山水梅石的历史，丝毫不逊于其为书的岁月。他的画充溢着十足的文人气，概是“游戏笔墨”一类，然而“逸笔草草”之中所蕴含的浩浩之气、寂寞之心却是魅力独存的。如果说他的禅道意味、生命意味在书艺中体现得较为抽象，无妨说却在他的水墨写意画中体现得比较具体。

    “知天命之年”的子绪先生，如今已“照破山河万朵”，我想这个艺术心灵，必将会不休止地陷入新的对大美大醌的骚动之中。